本章是全篇之总结,从第一章“枉尺而直寻”到本章,孟子一直在阐述人生观和价值观的问题。既不能“枉尺而直寻”,亦不能“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而要“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因为,“士之失位也,犹诸侯之失国家也,”而“士之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往者,与钻穴隙之类也。”如果“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於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因此孟子以“功”——成效,也就是价值,来说明一个人凭什么来求得衣食。也就是说,一个人之生存,并不一定要亲自劳动,亲自耕耘,而要看其所做的事是否有价值。如果对人民有价值,后面跟随着数十辆车,又跟随着几百人,在客馆里吃遍了诸侯各国,也不以为过分。因为舜接受尧的天下,都不以为过分。而如果做了“毁瓦画墁”的事,吃一点点也是过分的,因为他做的是毫无价值的事情。至于本章讲陈仲子的廉洁,与《论语·先进》所载: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於吾言,无所不说。”乃有同一意思。颜渊确实是一个好人,他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其父颜无繇为孔子的早期弟子。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其“父子尝各异时事孔子。”其家境贫寒,居陋巷,箪食瓢饮,而不改其乐。终生追随孔子,未仕。在《雍也》第三节中,孔子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在《子罕》第二十节中,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论语》中有许多篇章都提到颜渊,都是赞扬的口气,唯有本节带有贬义。这其实也就是孔子“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的发挥,立什么?要立起自己的思想,立起自己的理想和信仰,也就是对人对事都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和思考。光“立”当然不行,所以“四十而不惑”,不惑什么呢?对自己树立起来的思想不再疑惑。也就是说,坚定了前进的目标,明确了前进的方向,努力地奋斗下去。而颜渊呢?“对于我所说的话,他没有不喜欢的。”他崇拜孔子,凡是孔子所说的一切,颜渊都认为是正确的,伟大的,在颜渊的思想深处,什么都是孔子的,这样他就失去了自己的思想,没有了自己对人对事独特的看法和思考。因此,他也就是对孔子没有帮助的人。所以,人一定要树立起自己的思想,树立起自己对人对事都有独特的看法和思考,才能创造出自己的幸福生活,否则,一旦离开了老师,面对无奇不有的大千世界,他将无法适应、无法面对,更没有办法走自己的路,创造自己的幸福生活。这就是孔子一分为二看问题的典范。
陈仲子也确实是个好人,是个廉洁的人,但他的所作所为却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所应该做的,他象颜渊一样,执着于贫穷的生活方式,而不象子思在《中庸》里所说的“素富贵,行乎富贵;数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一样,君子诚心于自己的地位而行为,不要羡慕自己地位以外的名利。如果诚心于富贵的生活方式,就行为于富贵的生活方式;如果诚心于贫贱的生活方式,就行为于贫贱的生活方式;如果诚心于少数民族的生活方式,就行为于少数民族的生活方式;如果诚心于患难的生活方式,就行为于患难的生活方式。这样才叫言行一致。不要光说讨厌富贵的生活方式而暗地里追求富贵的生活方式,光说崇尚贫贱的生活方式而暗地里讨厌贫贱的生活方式。对于君子来说,无论进入什么样的情况下,没有不是悠然自得的。所以这个中庸之道离我们并不遥远,就在我们身边,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到它、找到它。这也就是孟子的人生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