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浓厚的兴趣阅读了程贤章的长篇小说新作《仙人洞》,这部以土地改革为背景的小说生动地再现了半个世纪前新中国诞生之初开展的这场急风暴雨式的规模宏大、意义深远的社会大变革。有人说,早在上世纪50年代初已有两部获斯大林文学奖的正面反映土地改革的“红色经典”——《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和《暴风骤雨》问世,再去写土改,那是劳而无功。对此,笔者有不同的看法。
丁玲和周立波于1948年出版的上述两部小说,长期以来被认为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奠基之作,笔者早已认真拜读过,其共同特点是:两位作家都怀着一腔热忱投身于那场运动,搞运动和写小说是同步进行,运动尚未结束,小说已出版。今天回过头来看,这两部作品就不可避免地有其局限性。古诗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对于土改这样一场异常复杂而激烈的群众运动,不经过历史和思想的沉淀,怎能准确地把握住其本质。即便是一位天才的作家也不可能对当时各种错综复杂的现象和矛盾作出清醒的分析、解剖,难免为一些“假象”所蒙蔽,也很难完全跳出当时宣传口径图解这场运动的框套。今天的读者,不难从当年丁玲、周立波的小说中看出人物概念化、“主题先行”之类的印迹。
程贤章的《仙人洞》则不然。如今年逾古稀的程贤章当年是位风华正茂的年轻土改工作队员,而他的这部小说是在对土改进行了半个世纪的沉淀、反思基础之上的创作,是站在今天的时代高度、以今天的眼光对过去的回顾。因而,它在很大程度上能摒弃那些“急就章”作家头脑中的主观臆想,能透过当时各种现象(包括一些不具备普遍意义的个别“假象”)去把握其中所含的本质。所以,笔者认为,丁玲、周立波的同类题材的小说,与程贤章的《仙人洞》是不能作简单类比的,因前者与后者之间相隔了50多年,已没有可比性。就像前苏联的一些优秀作家以二次世界大战为题材创作过一些“经典”作品,而后来的一些年轻作家不断地以新的时代角度、新的对战争与和平的理解,写出同类题材的力作。战争早已结束,而人们对那场惨烈的世界大战的思考却没有结束,你能说这些出自一代又一代年轻作家之手的战争题材小说水平无法跨越过去那些所谓的“经典”吗?
程贤章的这部《仙人洞》的确值得一读。作者在小说的后记中说:他不希望读者把这部小说当作“土改题材”的小说来读,他之所以写这部作品,“只是为当时生活在最底层的另类人作点无力的呻吟。”这部小说之所以能打动人心,就在于它真正地表现了生活在农村的众多小人物可怜而又可悲的命运,展示了他们令人同情、感伤的心灵和肉体的创伤,每每使读者油然而生“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慨叹。50多年过去了,而一个个具体、生动、可感的形象:宋火、小林、阿辉、张十三、韦寡妇、阿敬……在作者脑海中挥之不去,历久弥新。他们在作者头脑里贮存了50多年,如今跳到纸上,一个个是那般鲜活,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独特身份、背景、思想、性格。陈冬、张远香、张十三、张远冲、张远锋、韦寡妇等个性、身份迥异的人,他们的命运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因果链环环相扣。小说中的许多大大小小的事件,如斗张十三,火线整风,韦寡妇投井,春芳剃头店里的波澜,都有某种前因后果的关联,整部小说的起承转合,都由一条清晰的因果链贯穿着。鲜明的人物个性,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使程贤章的这部小说体现了文学作品的基本特点,即用形象来反映生活。
尽管作者主观上不想把这部作品写成“土改题材”,但毕竟融入了作者对50多年前的那样惊心动魄的群众运动的认识、理解、分析和对其本质的思考。仙人洞的土改在当年波澜壮阔的土改大潮中是有典型意义的,它在取得胜利的同时,又带着许多遗留问题,带着不少遗憾和无奈。显然,这些问题、遗憾也带有一定的普遍意义。
读程贤章的《仙人洞》,笔者想起恩格斯说过的一番话“巨大的思想深度和意识到的历史内容,同莎士比亚式的情节的生动性和丰富性这三者的完美的融合”。对于一个严肃的作家而言,艺术上的追求是没有止境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想要了解土地改革的读者,光看《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和《暴风骤雨》是不够的,也有必要读一读程贤章的《仙人洞》。 共2页,当前第1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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