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一片墨蓝的天空,沿途中那些片段,那些瞬间,被定格成一颗星,挂在这片墨蓝的夜幕中。十几年的回忆里,最亮的那颗星,在我六岁那年被定格成永恒,从未黯淡。
夕阳余晖下,几户人家袅袅升起的炊烟被几缕微风吹散,像是晕染开的几笔水墨。我仿佛看见大爷那张刻下岁月痕迹的脸,也仿佛回到了儿时的那个盛夏。
大爷在我六岁那年过世,关于大爷的记忆像是被封存在内心深处,我只能用这些零碎且模糊的记忆和母亲偶尔提及的往事在心中拼凑出我的大爷。
大爷与多数老人不同,不喜欢热闹,自己一个人独居还不希望子女常来看望他。他总喜欢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戴着老花镜,逐字逐句的看报纸。报纸都是许多年前的了,不知道大爷是真的在看报,还是在回忆他的过往。
大爷喜欢种些花花草草的,如常春藤、吊兰、牡丹、杜鹃......他对这些植物都不甚上心,唯独偏爱那盆水仙。那盆水仙是曾祖母生前亲手种的,大爷经常对着那盆水仙发呆,有时还自言自语。现在想起来,大爷那时,是想念曾祖母了吧?
走到大爷居住的老屋,院前的藤椅上似乎还有一张泛黄的报纸,散乱摆放的花草全都枯萎了。屋子里没有一点儿人气,陪着大爷走过那么多岁月的家具们统统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灰。零星的记忆又翻涌上来,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恍惚间,我看到儿时的我随着大爷从屋里走到院内,一眨眼,又只剩下眼前颓败的老屋。
我知道,大爷您不会回来了,但您一直都在我心里。我只是遗憾,遗憾您无法端出一碗酸梅汤捧到我面前,也无法拿出一颗甜到腻死人的奶糖塞到我口袋里;遗憾我无法撅着嘴向您发脾气,也无法让您看到我现在懂事的模样;遗憾我无法见到您最后的笑脸,也无法让您叮嘱我几句话。
都说孩子六岁前不记事,可关于大爷的记忆在岁月的打磨下越发的熠熠生辉,成为我那些被遗忘的过往中最夺目的明星。
傍晚的风轻轻将我拉出回忆,像是大爷在催促我,该回家了。